她的态度不再温和,又恢复先前的冰冷。眼看着她又要抬步,兆惠再不顾忌什么颜面,厚着脸皮哀呼着,

    “可我头疼,伤口好痛,眼睛也疼,痛得睡不着。”

    他的痛呼声略浮夸,不像是他平时会有的表现,在她的印象中,兆惠是个很隐忍的男人,即便真的难受,也不太可能表达出来,眼下这情状,和兆岩有些接近。

    她总觉得哪里怪异,却又挑不出毛病来,无法确定他究竟是真疼还是在假装,想了想,蓝瑾道:“我让照雪过来陪你。”

    他若只是单纯的想跟女人相处,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装瞎?“我不喜欢跟别的女人说话,只有你在我身边,我才能安心。”

    为防她再拒绝,他退而求其次,“等我睡着你再走。”

    他从不曾如此卑微的与人商讨过

    什么,如今却是满怀期望,等待她的应答。

    看着他那空茫的眸子,听着那近乎祈求的语气,蓝瑾有所迟疑。若他没病,她断然不会答应,可他现在突然失明,她若再拒绝,似乎太过冷血。

    犹疑再三,她终是又拐了回来,随手拿了本书,坐在桌边翻看,“我不走,就在这儿看书,你快睡吧!等会儿药熬好了我再唤你。”

    屋内已然掌灯,烛火柔和,并不刺目,烛光将她的羽睫映照在白皙的美人面上,以前的她那么爱笑,梨涡随时浮现,他从未当回事,如今想再看梨花绽放,竟是那么难。

    翻看着书页的她瞧着一派娴静,不了解她的,大约会以为她是个温婉的女子吧!可他很清楚,这不是蓝瑾的真实面貌,她明明活泼开朗,爱笑爱闹,对人生充满希望和幻想,待人热情真挚,却因为他的误解和强求,令她彻底变了性子,整个人笼罩着一层压抑的气息。

    前些日子她还与他闹腾,后来看他不肯和离,她也不闹了,但态度依旧疏离,若非必要,她不会与他多说一句话,面上也没了笑容,像是临秋的花,恹恹的,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凋谢。

    才成亲时他嫌她太吵,如今她终于变得文静,他竟又有些不适应,人总是这般,拥有之时不当回事,失去之后又去惦念。

    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,思绪胡乱飘飞,想东想西,想到后来,竟湿了眼眶。

    蓝瑾无意中抬眸,发现他眼中闪着晶莹,还以为他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,遂起身询问,

    “你怎么了?可是眼睛疼?”

    不问还好,一问他就控制不住,眼睫一眨,瞬间湿润,偏他还不敢说出真实想法,只能顺着她的话音点了点头,

    “眼睛有些酸涩,不自觉的流泪。”

    蓝瑾不懂医理,不晓得该如何帮他减少痛楚,“那就别睁着,闭上眼睛歇一歇,反正你也瞧不见。”

    道罢她又暗自懊悔,担心这话刺激到他,改口道:“多休息,少用眼,才能尽快复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