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上巳节后,天气开始变暖,何婉仪命人在庭院里种上了各色花卉,微风卷过,眼底尽是绿意。

    何婉仪已经快要生了,她的肚子挺得老高,站起身来,只能看见滚圆的肚皮,却怎么也看不见脚尖。宋妈妈见她每日都懒懒的,便总是温声软语地催着她起来多走走,说是这样子生的时候才好生。

    这一日宋妈妈好不容易将何婉仪从屋子里哄了出来,刚扶着她走了两步,便瞧见玉叶满脸郁色地从外头走了进来。何婉仪知道她刚才出去,是前院儿的周叔说那边儿的老王头儿捎回了消息,看见她这幅模样,难道是那个吕素素又生出什么幺蛾子了?

    何婉仪停下脚步,等着玉叶走上前来。

    玉叶很快走了过来,却是见过礼后抿紧了唇,瞧着眼神闪烁不安,却什么话也不肯说。

    “你这是怎么了?”何婉仪问道:“可是那边儿出了什么事儿?”

    宋妈妈看着玉叶脸色难看,也皱起了眉,等着玉叶飞快往她这里瞟了一眼后,宋妈妈转头向何婉仪笑道:“奶奶方才不是说累,老奴先扶了奶妈去歇一会儿如何?”

    何婉仪哪里不知道,这是宋妈妈要支开她,于是并没有理会宋妈妈的提议,只是眼神淡淡地盯着玉叶,又一次问道:“可是老王头儿捎来了消息,那边儿出了什么事?”

    玉叶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往宋妈妈那里瞟了一眼,被何婉仪看在眼里,立时喝问道:“你看宋妈妈做甚?我问你话呢,快回答我。”

    宋妈妈明白,八成是那边儿闹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,这事情又不敢告诉何婉仪知道。于是又一次软语哄着何婉仪,希望她先去歇息。

    何婉仪很清楚吕素素是不会善罢甘休的,于是推开宋妈妈的手,不高兴道:“玉叶,你该知道我才是你的主子,既然是你的主子,你便不该瞒着我。”说完转过身,往屋里走去。

    宋妈妈忙伸手去扶她,却被何婉仪一把推开,不许宋妈妈碰她。对于玉叶刻意的隐瞒,何婉仪很生气,于是沉默着走进了屋里。

    “到底出了什么事?”等着何婉仪走远了,宋妈妈忙压低声音问道。

    玉叶这才哭丧着脸道:“老王头儿说,四爷在朱大嫂那里置了一房外室,这几天那里张灯结彩的,说是过几日就要办一桌席面儿,给那女人开脸。”

    宋妈妈满脸惊诧,随即轻声道:“这不可能,四爷这几日回来很早,又对奶奶温柔贴心,瞧着那样子可不像是生了二心的。”

    玉叶愁眉苦脸道:“可是老王头儿就是那般说的。”又上前扯住宋妈妈的胳膊,担心道:“这事儿可怎么给奶奶说呢?”

    宋妈妈亦是满脸忧色:“可不是,奶奶马上要生了,要是知道这事儿给气着了,那可是要命的。”

    于是两人一合计,便决定不把这事儿告诉给何婉仪知道。

    等到掌灯时分,朱兆平从外头回来了,玉叶上前迎他的时候立时嗅到他满身的酒味儿,回头向宋妈妈瞟了一眼,眼神担忧又夹杂着几丝愤怒。她觉得男主子八成是从朱大嫂那里回来的,这满身的酒味儿,也定是那个外室一旁陪酒才喝出来的。

    宋妈妈递给玉叶一个安抚的眼神,笑着上前同朱兆平搭话:“四爷这是有应酬了?”

    朱兆平不明所以,笑道:“可不是,刘三爷非要拉着去金玉楼吃酒,推搡不过,只得去了。”说完,便去屏风后净面洗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