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不过十月,就已是寒风呼啸了。

    北风号百草折,一片霜打下来,伴着晨雾天地都有些灰蒙蒙的,看着分外寂寥。茫茫苍野中,一抹橘黄的光从一大片林子后透了出来。

    杨灵从暖和的被窝里坐起来,缩着身子掏出藏在两层被子中间的衣服穿好。被窝里很暖和,露在外面的脸却是冷着了。摸了摸红红的鼻头,杨灵穿好衣服,把被子叠了起来,整齐的在炕角落摞起来,才爬下火炕,往房门走去。她套上挂在门旁的干活的外套,戴上手套,收拾停顿就打开了房门。

    深秋的早晨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,冷空气随着呼吸跑到了肺里,激的人最后一点儿困意也跑了。这是一个典型的坐北朝南平房小院,北边中间四间堂屋,院子里是菜地,经过院子南院墙上开了大门,大门左右各有一间屋子,左面是工具放杂物的,右面是茅厕。

    杨灵先去了茅厕,晚上起夜太冷她又不喜欢用小马桶,渐渐就养成了一大早先去茅厕的习惯。从茅厕出来,她进了四间堂屋里空置的那间卧房用小篓子装了一大半的松球、木柴、煤炭出来。

    回到厨房,先把铁炉子用柴火引火烧煤点了起来,轻摇小扇子把火烧旺了,颤悠着变大的火焰映红了杨灵的脸,凑近了整个脸烤的热热的,把冻了一早上的小鼻头暖了起来。看火稳了,杨灵把装满水的大铜水壶稳稳当当地栽在炉子上,滋啦~,水壶上的水珠一下子化成水汽。又在旁边的灶台刷锅、烧水、下米,熬上了小米粥。已是深秋,天渐渐冷了,前些日子杨灵把眼看已经长不大的小黄瓜都给腌了起来,今天拿来配粥正好,打开咸菜罐子夹了一碟子小黄瓜咸菜,今天的早饭就有了。

    橙黄的小米粥熬的稠稠的,火候把握的好,所以喝起来即滑糯又有一点小米的嚼头在里面,一口下去从喉咙暖暖地流向胃,口淡了再来一口哏啾啾的腌小黄瓜。不一会儿一碗粥见了底,杨灵仔细的用勺子刮了刮碗底,一粒儿米也没放过。

    吃了早饭,碗筷先放在刷碗的盆里,杨灵才用铜壶里烧热的水兑上汤婆子里已放凉了的水刷牙洗漱。

    这时太阳才露了一半,杨灵收拾停当准备去正堂屋做今天的功课了。这四间堂屋从西到东依次是空置的卧房,正堂屋,杨灵的卧房,厨房,正堂屋不挨着厨房,没有厨房的暖和气过去,有点儿冷。其实正堂屋是有火墙的,但是还没入冬,杨灵舍不得每个屋子都烧煤,干脆把汤婆子重新灌了一遍,拿夹了棉的厚套子套好,画符的时候放在脚下正正好取暖。

    正堂屋是窗户最大的一间,这会儿屋子里已经十分明亮了,一张檀木长桌靠墙放在东南角,玄红色纹理交错,走近有幽幽香气,令人闻之心生沉静。这是杨灵家传的宝桌,专用来绘符的。

    符油、符水、符血都是贵东西,杨灵怕一上来写坏了,先用笔蘸清水练习符文,觉得有把握了,才开始调制符液。今儿要绘的是长春符,乃是五行俱全。符油用怠惰的土属地鼠油,地鼠十年龄为佳,符水用中品灵泉。符血金木火三种混合,火属最是好动,量需少,金木酌量多。油水先混,符血边搅拌边缓缓倒入,直至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今天的符液很是不错,杨灵耗费了些时间,连画了五张符,竟是四张都成了。符文复杂,还要控制灵力与符液,过了一阵子手腕就酸了,杨灵搁下笔,好好揉搓了几下,正待多画几张,桌上的一线牵亮了起来。

    伴着柔和的白光,一道焦急的女声响起,“小铃铛,你那儿的祛魔玄丹可还有,宝儿不慎招了魔气,家里的不够了,匀我两粒儿,待会儿让林深带着灵石过去拿。”

    招了魔气可还得了,杨灵一听也有些着急:“我这儿有,快让林深大哥过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哎,正去了。”那女子大喜,赶忙应了。

    杨灵匆匆去了卧房,从暗柜里找出药瓶,里面有十颗玄丹,分了两粒儿出来单装了,想了想把剩下八粒儿的药瓶也放在了随身的荷包里。不一会儿,就感觉有人触动了阵法,出去一看果然是林深。

    “杨灵。”儿子招了魔,林深自然也是着急的,一见着杨灵就直把灵石递给她,竟还给了两颗灵蛋。“多亏了你家有,不然还真是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杨灵不好意思收灵蛋,“我家没有,别家还能都没有不成。快把灵蛋收回去给宝儿吧,两粒儿可够?”

    林深憨厚一笑,“够了的,你家也没养灵鸡,这是你云姐特意给你的,我可不好拿回去。”说着灵舟就开始上浮,“这会儿着急,我先回家,等宝儿好了你云姐带他来找你。”

    “够就好,”杨灵朝他挥挥手,“赶紧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看着灵舟飞远了,杨灵也回了屋子,坐在檀木桌前,却没了动笔的心思。这世上的灵修,可真是一丝儿仙气也没有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