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国西西里岛,当地时间晚七点整。

    来自地中海湿热的海风裹挟着一丝腥甜的气味扑面而来,密不透风的渔网一般,悄然猎杀着掉以轻心的鱼群。

    有汽笛声从海上飘来,暗暗预示着今晚即将到来的一场夜色中的交易。

    安东尼仰头喝下今晚的第三杯红酒,这种来自当地酒庄的加强型葡萄酒在发酵时加入了高浓度酒精,使成品既有着果汁馥郁的香味,又有着比一般葡萄酒更高的度数。

    他顺手从旁边的甜品架上取过来一块oli,放进嘴里,起司卷馥郁的奶香混合着葡萄酒的果味使得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。

    “老安东尼,你还真是喜欢甜食。”

    不远处的卡座传来一个声音,声线华丽,尾调微微上扬,因为藏在阴影里,并不能看清那人的面目。

    “上帝作证,如果不是因为那该死的血糖,我可能会把这一整盘可爱的小奶油卷全部吞进肚子里。”老安东尼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指,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,有些不耐烦地摩挲着高脚杯的杯壁。

    “季,你确定库里的手下今天晚上会来?”

    “你见过能抵御血腥味的鲨鱼吗?何况是一群饿昏了头的鲨鱼,遇上一块带血的生肉。”

    “哼,海里可没几个动物能是鲨鱼的对手。”他咂咂嘴,从手边的雪茄箱里拿出一根雪茄,剪掉头部之后点燃。

    黯淡的火光给打火机镀上一层黑金色的轮廓。

    “是吗?”轻巧的尾音上扬,结束的咬字轻飘飘的,像咏叹调。

    老安东尼吐出一口烟,环顾了四周:“你今天就带了这么点人?”

    “有用的人,再少也不算少,没用的人,再多也不能算多。”

    “你还是这么自信,希望这不会使你后悔。”

    “那对我而言倒是一种新奇的体验。”

    那人说完轻轻哼笑了一声,低头轻巧地打着节拍,一截手指皙白轻灵,骨节秀美,仿佛悄然盛放的无香兰花。

    两人坐了一会,在歌剧吟唱到了第二幕的时候,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沉重的声响。钟响第三声,酒吧的大门被打开了。

    咸湿腥味的海风吹了进来,随之进来的还有一群人,各个西装革履,面色冷峻。

    带头的是一个蓄着精致络腮胡的中年人,笔挺的西装线脚细密,头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梳成一个背头,标准反派的装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