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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爷爷去世已经有一个多月了,前几天收拾他遗留下的物品时,翻找到了一本已经有些页面泛黄的日记本。那是爷爷的日记本,灰扑扑的,被压在了箱底。

    在我印象里爷爷一直是个儒雅随和的老人,像是个古时候的书生。

    这么想着,我翻开了爷爷遗留下的日记本,第一页上是爷爷用小楷写的“记吾妻舒荷之琐事”,留的名字是颂鹤。

    我原先就听爸妈说,爷爷年轻时也是个读书人,娶了大户人家的小姐,也就是我的奶奶,几十年了,和奶奶的感情一直很好。

    其实关于奶奶,我能留下的印象并不多,她去世早,十多年前走了,那时候我还小,只记得她笑起来有点像个孩子。

    我的奶奶名舒荷,小字绣萍。原是个大家族的小姐。

    我的爷爷名杜望松,字颂鹤。原是个穷人家的书生。

    听家里人说,奶奶得了病,爷爷不肯把她送去疗养院,固执地非要自己来照顾。他说旁人照顾不好的,绣萍娇气,他不放心。直到奶奶故去了,爷爷也不愿搬离他和奶奶的小楼。

    只是后来爷爷极少提起已经故去的奶奶,关于那段藏进风尘岁月的故事我也无处再听得了,只是单单听人这么一提,都觉得会是个和话本子里的故事一样。

    一定是段不得了的佳话。

    这么想着,我翻开了第一页。

    “三月初二”

    “绣萍记性不大好了,她今日开着煤灶,还是我提了一句她才想起,瞧着有些可怜的说着忘了忘了。仲淮昨日说检查结果出来了,今日送来,我瞧了瞧,医生的检查我看不大明了,只看着结果写着阿尔兹海默症。本以为会有些难过、惊讶,如此情绪竟都全无,只是平静极了,把检查藏好不想叫绣萍难过。

    “绣萍唤我,且就停笔。”

    仲淮,是我父亲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三月初七”

    “绣萍同我说想出去走走,算来街上的花也该开了,便就陪着她出去走了走。她折了花,簪在鬓边,问我可好。我想着当时她也是这般,握着一束我送她的野花,问我配她的衣裙可好。我说自然是好,她怎般都好,她笑我不正经。趁她不备,偷偷将花留了下来,不同她讲,这是我偷来的她的容颜。”

    纸页间夹了一朵已经干了的桃花。

    “五月十五”

    “今日绣萍第一次问起我是谁,她的记忆越发消退了。我同她说我是杜颂鹤,愿与她偕老之人。她呆了呆,突然哭了,我哪里舍得她流泪呢,想给她擦擦眼泪,却听着她问我,颂鹤,我是不是病了。上次她哭,还是为不会给我缝补衣裳。”

   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