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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雨势在徐行关门前一秒,猛地增大了许多。

    水珠从额发滚落到方向盘上,他后知后觉地发现,自己刚才下车时急得连车钥匙都没拔。

    空调积攒了满车的冷气,没一会儿就夺走了人唇上的血色。远光灯则大开着,像是怪物的眼睛,照不透浓厚雨幕,目不斜视地盯着远方。

    指尖处钻心的疼,心口也疼。

    徐行低头看着那个微不可查的小红点,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疼。

    他突然回想起大一时第一次被针扎到的情形。

    依稀记得也是个雨夜,彼时汤黎刚做了场手术,徐行趁着休息日去病房里陪她聊天。

    老师教了几种扣子的缝制方法,布置的作业是在一块布上缝100个扣子,虽然有些枯燥,但徐行还是认认真真地坐在一旁穿针引线。

    汤黎看他正忙,也不好意思再打扰他,拨通了陆怀瑾的电话。

    随着汤黎一声“儿子啊,一个人在美国那边还好吗?”

    徐行抬起头。

    小小的屏幕里,陌生的环境下,他面带倦色,头发微微有些乱,身后的窗帘随风飘着,天色正好,依稀可从缝隙中窥见蓝天白云。

    少年的声音虽然淡淡的,但是传至他耳内时,就像一缕炽热的阳光落在心上。

    徐行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突然手脚都不知摆在哪里合适,只好欲盖弥彰地拿杯子喝水,结果因为有些紧张,被水呛到,轻咳了两声。

    汤黎以为他在暗示自己,便问陆怀瑾:“那个儿子啊,行行问你最近怎么样?”

    空气沉默了好一会儿后,徐行听到了他的答案。

    “嗯还行,我谈了个男朋友,叫louis,是美国人。”

    语毕的瞬间,他捏紧了尖锐的针,指尖被刺破,心尖也跟着一疼,像是被阳光灼烫了一下。

    当时是左手的食指,今天依旧是。

    当时因为louis,今天也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