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蓝烟有意识的时候，他没有动。
因为有一缕细细的气流，正徐徐地吹在自己脸上，把自己脸上那些极不起眼的汗毛吹得有点发痒。那起伏有致的呼吸频率，和那温热的触感，让季蓝烟肯定了一件事——有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，正在脸贴脸的观察自己睡着了没。
如果现在睁眼，不出意外，季蓝烟会直接跟这东西对视，好的话，自己能看到一张无限放大纤毫毕现的人脸，如果糟糕的话，那自己睁眼的时候，跟自己脸贴脸的，那就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了。
更何况，季蓝烟感受了下，他右手上一直摘不下来的那个镯子，不见了，也就是说，贺池这会儿不可能在自己身边。
在茧这种地方，季蓝烟根本不奢求趴在自己脸上的是人，也更不认为，凭借自己这个小身板，能单枪匹马的撂倒对方。所以季蓝烟装作呓语的样子，嘟囔了一声，然后翻了个身，面向了另一边。
这样就安全了。
季蓝烟的睫毛轻轻抖了抖，打算睁眼。
一缕细细的温热的气流，再一次，柔柔的喷到了自己脸上。
——！
那东西跟到床侧了。
季蓝烟把眼睛闭死，控制住眼球静止不动，气息悠长。
那个呼吸还在，轻轻吹扫在季蓝烟的睫毛上。
季蓝烟稳住睫毛和脸上每一寸肌肉，僵持着，度过了自己生平最漫长的五分钟。
终于，那个呼吸不见了，季蓝烟睁眼，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人。
那人的身子有点佝偻，腿脚也有点不灵便，虽然夜色朦胧，但是透过些微的月光，季蓝烟还是看见，那人把一小包白色粉末撒在了喝水杯里，最后还不忘晃了晃杯子，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，显然不是第一次干——真是缺德到家了。
然后，那人又弓着腰，轻手轻脚的摸向了案子最底层的一个抽屉。
那是老式的木抽屉，因为木头自身腐朽变形的原因，不太好拉开。
要想在不吵醒屋里人的情况下取东西，要废不少功夫，所以那个佝偻的身影干脆跪到了地上，费劲地托着抽屉底部，一点一点的往外拽。
季蓝烟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干瞪眼看着，他控制住呼吸频率不变，四处扫了眼。
在月色下，他看见案子上面有个香炉，里面的残香还燃着，香炉后面好像供了个什么东西，但周围光线实在太差，那个神像的样子看不分明。
季蓝烟左手死死扣住床边，防止木质床铺在自己起身时发出太大声响，然后他站起来，轻轻地拿起了那个神像，在手里掂了掂——可以，这个重量，非常适合季蓝烟这个医生，对一切不明生物进行物理超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