碗被放在桌子上，发出“咚”的一声，苏晓芝脑袋立即摆正，抬头看去，只看到一片深青色的衣角消失在门边。
桌上多了一大碗粥，还在往外冒着热气，像是刚从锅里盛出来的。
一碗粥下肚，火烧一般的胃总算消停了些，身上也渐渐回暖，困意再次来袭，苏晓芝怕再次睡去。站起来活动了下，客房没什么东西，就摆了一张床，一套桌椅。她踱步到窗前，院子里种了一颗梅花树，迎着寒风绽放着，小小的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。
风吹花落，一片梅花打着旋儿飞落，苏晓芝伸手接住，花瓣儿柔软清香，白里透红，红里透白，看着很好吃的样子。鬼使神差地，苏晓芝将那花瓣送进嘴里。刚放进嘴里，就见对面房间出来一个人，视线正与她对上。
苏晓芝僵了下，还是将嘴里的梅花瓣儿快速嚼了嚼咽下，酸，涩，味道不算好。苏晓芝脸皱了皱，想到对面还有人，又很快舒展开，若无其事地福了福身。
那先生面无表情，平静地移开视线。
杨方很快带回一位白胡子老大夫，大夫一手抚着胡子，一手写下药方，“没什么大碍，只是气血亏损得厉害，老朽开几副药，吃两天就调理回来了，出诊费加药钱一共五两银子。”
“啊？”杨方接过药方，挠挠头，“这，我没钱啊。”
他看向苏晓芝，苏晓芝一穷二白又哪里有钱，赶紧摇头。
杨方为难了下，看看门的方向道：“大夫你随我来，先生有钱，我去找先生给你拿。”
苏晓芝收好药方也跟上。
那先生看着不好说话，给钱倒是爽快。大夫收了钱就要走，杨方赶紧道：“先生，这天眼看着要黑了，天黑路不好走，我老大夫回去吧。”
先生点点头：“去吧。”
杨方得蒙大赦，搀着大夫一只手臂脚步飞快地走了。
苏晓芝也跟着往门的方向走去，她身后的青年眉头挑了下，微不可见。
苏晓芝踩过落了梅花的积雪，来到门边，伸手将大敞的院门关上了——杨方走得太急，连门都忘了关。
大门关上，她回身，才发现不知何时，天空又下起了雪，雪花儿纷纷扬扬，偶尔夹着一两瓣嫩粉色的梅花儿，在她与那位先生之间织了一道帘子，投过这帘子看那位先生，更好看了。
见他在看她，苏晓芝嘴角上扬，冲他笑了笑。
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，她要在这位先生这里住下，得和他搞好关系。
她穿着一身旧衣，身形单薄，好似一阵风就能给吹跑。脸颊冻裂，嘴唇开丝，全身上下唯一能看的就是一头乱发下的一双大眼睛，清澈沉静，没有一丝哀怨愤恨。这样一个人站在风雪中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。
左祁想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，他也不好奇，便只扔下一句“你自便”，不再管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