脏兮兮的泥垢覆盖着一张白玉无瑕的脸,高挺薄削的鼻梁,修长的脖子上汗水粘着青丝,双眼紧闭着,也能看出这张脸,是何等美貌。

    可惜拥有可以倾国的美貌,却无自保能力,便如小儿持金过市,给自己徒惹灾祸。

    贝齿紧咬红唇,几滴血珠渗出嘴角,被这样□□,却没求饶一句,也算是个有骨气的,冯令瑜不耐烦地笑了声,“阿翁说过,把他赐给我,你伤了我的东西,我定要你千倍返还,劝你趁早收手,难道不是在救你?”

    她上前两步,抬腿踢在他肚子上,他并未设防,轰然倒地。

    他捂着屁股被小厮搀扶着站起,气急败坏,夺过小厮手上鞭子,更重地抽在囚徒身上,指桑骂槐:“尊卑不分的狗东西,妓院里出来的破烂货,这么几日便哄得我家小妹为你掏心掏肺了?”

    匕首刺过他耳下,重重嵌入身后砖墙,冯翦还未看清妹妹的动作,只觉耳后凉飕飕,几缕发丝已落在地面,捂住脖子,鲜血从掌心蜿蜒而下,登时被吓倒在小厮怀里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在做什么?你竟要杀了我?为了这么个奴隶,妹妹竟要杀了我!你知不知道,他本就是任人亵玩的烂货,皇室那群老匹夫,哪个没有玩过他……唔……唔!”

    他再说不出难听的话,因为冯令瑜的鞋子踩住他的嘴巴,重重碾过,“这跟你有什么关系,他是我的,我的!你若再敢近他一步,你和王述一起侵吞赈灾款项,掀起徐州二十七郡□□一事,会立即呈送至阿翁案前,你大可试一试。”

    冯翦腿瘫软着两眼翻白,被两小厮拉走。

    冯令瑜蹲下|身,做了十分的心理准备,掀起地上之人脏污的长发,手指探过他的鼻息。气息急促得惊人,脑门和脖子上的汗珠粘腻炙热,眼睫半开半阖,呵气间弥漫着馥郁麝香。

    冯翦强占不得,给他下了媚药……她心下微沉,吩咐牢门前刚赶过来的裴柳:“准备马车,把他带回和光坊郡主府。”

    在马车上她躲得远远的,手绢捂着鼻子,仍避不过萧恂身上那股血汗和泥垢混合的恶心的气味。

    那人因背上的伤只能俯趴着,半道被马车颠醒了,睁了水润的眸子,手肘撑着身子一寸寸挪过来,侧脸蹭她的裙裾,令她根根寒毛倒竖,看他伤重,只收了脚往角落遁去,忍住没一脚把他踢飞。

    “我难受……”水磨过的嗓音,娇腻得能酿出一缸蜂糖酒。

    “忍着。”

    他欲伸手抚慰自己,被她发现了,一脚踩住他的手臂,不许他再动弹。

    他喉头滚出几声幼兽的悲鸣,咬自己的手腕忍耐,过一会儿又哭腔诉苦:“帮帮我,求你了,帮帮我。”

    “啧啧啧,前几日骨头不是很挺硬的嘛,说什么,亡国奴,不配为小姐入幕之宾。实不相瞒,你这模样和身段,是万中无一的美人,也是我的心头好,可是如今呢,”冯令瑜从桌子底下翻出一枚铜镜,怼到他面前,撑着膝盖笑讽,“你这丑陋的模样,我看了只想作呕。你便消停消停,别再自荐枕席了。”

    此后,他蜷缩在马车的角落里,不再说话,时不时浑身颤抖,发出几声闷哼,只固执地咬着自己手臂,不再求饶。

    冯令瑜见他老实了,靠着马车门闭目养神,昨日是儿皇帝萧岑的登基大典,也是阿翁正式加九锡、封灏王之日,她作为嫡女也蹭了个郡主名头,迎来送往操劳了整日,此刻她闭上眼睛便能睡过去。

    “小姐,到了。”裴柳低声传唤,她立即睁眼,双眸清亮如常,三两步跃下马车,“把他洗刷干净,扔到客房,鞭伤上药——不许给解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