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山中晨雾重，哪怕已经巳时了身子也暖不起来，观送云在崖岸边打完坐，掐着时间，该去请师父起身了。
他先是回自己房中拿了件厚绒披风，再轻推开师父的房门，床上的人还在熟睡，乌发散开在床铺上，双眸轻闭，唇色略显苍白，看着年龄不大，不像是能当人师父的年纪。
观送云在床边看了一会，从师父那日醒来后，他每天来请师父都会在床边这么看上一会，从前几乎看不到师父熟睡的样子，他少时贪睡，大多时候都是师父来唤自己。
“师父，已经巳时了，该起身了。”他俯身边唤边将师父扶起来，开始为了他穿衣洗漱。
“云云，这些为师可以自己来。”说着，男人就推搡开他，拿起外衣自己穿上身。
“师父重伤初愈，这些是送云该做的。”他将披风为男人披上，领着师父去吃早食
男人不记得自己需要靠进食维持身体，修道之人理应是辟谷了的，更何况自己天生地养，这副躯体不过只是个形态。
但自重伤醒来，总感觉身体笨重且多了一些实质感，自己的徒弟按时送来一日三餐，说吃点总归对痊愈有好处，而且他会感觉到饿。
“师父，今日想做什么？”饭后观送云收拾完便陪着他在山间闲逛。
这山间幽深，就他们师徒二人，多了些僻静，少了分生气。
两人穿着相异，一个厚重，披风的毛领将脖颈围个严严实实；一个轻薄，素色外衣随风轻扬。
重伤初愈后，他能做的便是日日打座，调息自己身体里混乱的灵力，今日乱走一通走到了柳树林。
“为师记得你小时候素爱待在这里。”
“师父从前也爱待在这里。”
他听到这话想了想，有这么回事吗？
他解开披风，要了观送云带着的佩剑，调转周身气息，在林中练起了剑。打了怎么多天坐，也该动动身子了，整日让自己徒弟忙前忙后地照顾像什么话。
观送云在一旁守着，时不时上前接师父的招术，两人灵力磅礴，一番下来让这柳树林如疾风过境般地飘落柳叶。
他突然转身出剑，想如从前那般用灵力击中数米远的柳叶，可剑刚出手却又戛然而止，他使不出来，脑海中记得这招术却不记得该如何使出来。
又是如此，从他醒来以后，看这山中一切都觉得陌生又熟悉，他记得自己在这里生活着却不记得在这里生活的感觉，他看焦急过来的观送云也是这般。
“师父，怎么停下来了？可是身体哪里不适？”观送云语气里听着似乎有些恼怒自己还让他身体好利索就练起了剑。
“云云，为师是不是忘了什么？”他隔了许久，给了观送云一个答非所问的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