攻是某小型alpha世家里一颗独子金苗,前半生顺风顺水受尽宠爱,长到二十二岁突然被指婚给一个名不见虚传beta当小老公。

    攻起先以为所有人都在跟他开玩笑,他三代亲族都是传统的ao结合,攻也认为自己会拥有一个温柔体贴的omega妻子。与平庸且无处不在的beta、柔弱常被觊觎当作生育工具的omega不同,alpha在人类社会中拥有司令般的权柄,无可挑剔的出色能力与优越的外形令他们生来就被奉为社会的顶层。攻是几代基因竞争中脱颖而出的孩子,承袭了父母系的所有优点,说是最完美的造物也不为过。攻一度十分满意自己的出身,并坚定认为alpha就是凌驾于其他两个性别的存在,而一朝虎落平阳,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份疯狂打爆了他的脸。他的父亲甚至直接了当地挑明道:“倘若你不是血脉优秀的alpha,你根本没有踏入他家门槛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觉得他亲爹为了让自己入赘已经到了精神失常的程度,他可从来没听说过哪个beta能爬到alpha的头上。他拍桌怒气冲冲地回驳道:“我才不要娶那种垃圾货色呢!废物beta有什么资格跟我睡在一张床上?!”

    “不知者无罪啊!”他爹吓得捂住攻的嘴巴,“你该庆幸他喜欢你吧,不然我们一家都得玩完!”

    因为攻强烈的反叛心理,攻的家人商量后选择将攻关了禁闭,时间长短决定于新娘选择何时见面。alpha的能力压制是一件很恐怖的事,说明攻在全盛状态下甚至可以徒手撬开一只铁笼,为了避免他爬窗或者踹门,攻房间能通风的地方都上了布满强电流的铁栏杆,识时务者为俊杰,在被电死和相安无事两者中,攻毅然决然选了后者。

    在房间里待着的第七天,攻被佣人捆住手带上嘴笼,带出了房间。被赶到会客厅里的的攻觉得自己特像个局外人,他被人踹上膝弯硬生生逼跪,他爹拽住他面上的头套,献宝似的说:“大人,这就是我的小儿子。”

    攻睁开眼适应光线,一名高大冷峻的男人坐在松软的沙发上,正翘着腿居高临下看他,目光冰冷。alpha在被入侵领地或遭遇强大危机感时会发出信息素来恐吓敌人,而攻显然惊惧到极点,他尖锐的信息素开始疯狂外露,浓烈的白兰地气味几乎有如实质,呛鼻无比,s级alpha的信息素如无形巨钳朝在场的人施压。攻爹尴尬地笑了俩下,他拍了拍手,登时有人伸出针管往攻裸露的手臂扎了一针。攻拼命挣扎,瞪大眼睛想要把这个随意驱使他命运的人的下作面孔狠狠记住,药效在他体内乱窜,他说着胡话,半边身子瘫软,却还扑向前撕扯男人的裤腿,一脸愤恨到失去理智的样子。

    攻的姿态不知何处取悦了他,男人眉眼松弛,轻慢地勾唇一笑,“那你就来报复我吧,我很期待。”

    受走后攻被气冲冲的父亲抽了一巴掌,自小连重话都没被说过的人没出息地呆在原地,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不向着自己。攻捂着发热的侧脸暗暗发誓,今日他所受的耻辱,通通要让受十倍归还!

    时间来到新婚典礼前,攻身边围了一群神情冷漠的保镖,全都是为了防止他在宴席上做出过激行为而被雇佣过来的,看来受方的人是真的重视这场无厘头的婚礼。攻从一大早就面如死灰,被人套上西服押上婚车也不为所动,手里那捧带着露水的栀子花几乎要被他攥碎。

    上回见面的beta男人换了身深色的高定西服,他刻意略过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的攻,熟稔而神采飞扬地与攻父母打交道,全程气氛更像一场记者发布会。攻走在人群最前反而是最没存在感的一个,他眼神直勾勾盯着受家的豪华大泳池,开始怀疑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来头,许多beta穷极一生都无法摸到alpha成就的冰山一角,alpha和beta间有如天堑的差距注定beta一族会认命,甘愿如工蜂般碌碌无为度过一生。而眼前这个beta与他认知中的群体截然相反,受英俊儒雅、气度不凡,即便刻意保持低调,明眼人也能一眼看出他的来历不凡——此人或是有政界背景的低调巨鳄,或正控制着某条生机勃勃的商业链……他必定是权势滔天的大人物,不然怎么做到光天化日下强抢民男也毫无反对声音?而攻出现在此也只能证明一点:他不过是钱权交易里携带的牺牲品,食之无味弃之可惜。

    受不知何时驻足在他身边,他亲密异常地搭住攻的腰,在攻耳边低声询问:“喜欢我的游泳池?”

    “…你别离我这么近!”他鼻尖的热息轻轻洒在攻的耳朵上,将攻激出一身鸡皮疙瘩。

    “不喜欢吗?我觉得在夜中游泳很有趣味呢,一头扎进深不见底的黑暗里——就像真正的鱼一样。”受偏身,端着酒杯走至攻面前。一双黑曜石色的眼眸脉脉地凝望着攻,攻对这种莫名侵略性很强的视线十分不适应,退后一步拉开了距离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等这天已经非常久了。”他留下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语,临走时碰了下攻的香槟杯。

    婚礼选在一个小型的宴会厅里举办,头顶漂亮的琉璃灯盏,攻与受交换戒指,雪花似的光晕落在二人肩上,乍看宛若一对登对的眷侣。

    攻在这时偷看了一眼受。

    受的领口放着一只栀子花,攻觉得碍眼无比。

    宴席中途,攻趁间隙溜走,到没有人的地方喘息片刻。他讨厌喝酒,也讨厌推杯换盏中培育出的虚假交情,世界是一个古怪又巨大的圈子,强硬地将反骨铮铮的人磨平。想受估计还在原地应付那群人,攻没由来有些烦躁,直到风将他的意识吹得清明些许,他才打算转身回去,毕竟婚礼主角可不能从心所欲。

    回头,受却不知道沉默着在远处站了多久,那人指间燃着一支未灭的香烟,在昏暗的夜色里熠熠地发亮。见攻发现了,他没说什么,只是做了个“过来”的手势。

    受比他高,两人对视时有种微妙的等级感。攻几乎以为他要开口训责自己,毕竟攻可是搭上了往后的人生自由,将自己塞到了“金丝雀”的位置上,臣服、听话,全都是必需品。“新婚夜,莫名其妙跑出来,是想让我难堪吗?”他料想受会这般讲话,不留情面的叱骂能瞬间树立起威严,对待不听话的伴侣,这些手段也许能管用。